閑來雜讀,晉人嵇康的《養生論》對「心靜」有獨到之見:「更宜調息靜心,常如冰雪在心,炎熱亦於吾心少減,不可以熱為熱,更生熱矣。」這就是說,無論冬冷夏熱,遇事都要心平氣和,靜心以待。 
想想也是,在慌亂中往往會迷失方向,不如保持靜默,拭去心靈的躁動,這樣才會頭腦冷靜,所謂寵辱不驚,看門前花開花落,去留無意,望天上雲舒雲捲。其意既是方法,也是心態。運用之妙,存乎一心。 
二千多年前,老子就說過:「清靜物之正。」莊子更進一步發揮:「水靜猶明,而況精神?聖人之心靜乎?天地之鑒也,萬物之鏡也。夫虛境恬淡,寂寞無為者,天地之平而道德之至也。」 
其實,靜坐是儒、道、釋三家共有的初步門徑。清末曾國藩也在日記中說「靜」字功夫要緊。王陽明亦「靜」功很深,所以能不動心。他主張精神靜養必須按照靜坐、平淡、改過三個步驟去進行。他還說,自修之道,莫難於養心;養心之難,又在慎獨。 
不僅古賢古哲如此。當代企業家也有主張靜心慎獨的。如李清明,在現實生活中遇到較大困難,一時解決不了,他採取的辦法是:閉門謝客,一杯好茶,一根好煙,淨身漱口,靜坐一二個時辰,往往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。甚至,在每次緊張的挑戰來臨之前,他都會為自己保留一二個小時的心靈空間。 
王維有首《竹裡館》詩寫靜坐獨坐的情景最妙:「獨坐幽篁裡,彈琴復長嘯。深林人不見,明月來相照。」這首詩物象聲色皆備,詩人獨坐竹林,彈琴長嘯,四野寂靜,靜觀默思,而明月多情,與人相親相融,表達了一種靜中的閑適自在與物我之間的融洽無間。 
靜坐時心如止水,無念無慾,可以默察萬類,心觀八方。所謂「萬物靜觀皆自得」,靜坐能容納萬境,大至天地宇宙,小至一草一木,渺滄海於一粟,納須彌於芥子。這種看似形若無為的靜坐,通過冥思調息,獨與天地精神往來,也可以使空閒變得充實。 
古代除了王維,喜歡靜坐默坐的人真還不少呢。例如白居易就非常喜歡靜坐。他的一首《松聲》詩寫他在皎潔的月夜靜坐,只有屋前兩棵松樹為伴。微風輕拂,潛入松樹,在靜如處子的夜裡化作一片松濤。到半夜時候,寒雨暫至。他彈起泠泠的琴韻,這時松濤、雨聲、琴韻紛然雜作,一聽溽暑盡消,再聽昏煩悉除,卒至竟夕無睡意,感覺「心體俱悠然」。還有北宋王禹偁晚年貶為黃州知州,在城西北造了兩間竹樓。白天辦完公事,便到竹樓享受閒趣。他頭戴華陽巾,身披鶴氅,儼如道士,然後手執《周易》,焚香獨坐。縱目窗外,江山秀麗,風帆沙鳥,煙雲竹樹。王禹偁把竹樓上的焚香獨坐,看作是謫居的「用生概」。 
明代的憨山和尚更絕,他結庵廬山時,在給嚴天池的信中說,獨坐時面對的只有千峰積雪,萬壑松濤,當盈耳眩目時,皤然一老,鬢髮蓬鬆,頹然兀坐,擁衲圍爐,炭火融融,於是進入物我兩忘之境,「邈然不知有人世,而人世亦不知乾坤之內有此物也。積劫塵勞,又一洗殆盡,況二十年炎蒸毒霧乎!」 
靜坐的趣味在於心閑與靜境互融為一,唐岑參有詩說:「心澹草木會,興幽魚更通」,杜牧也說:「草色人心相與閑」,正好體現了中國傳統休閑文化的精義。由此可見,適宜於靜坐默坐獨坐的地方總不外乎月下、竹林、池邊、林間、山中、海濱、古剎、高台、空庭、幽閣、水榭、小軒……總之,一切寧靜、空曠、幽邃、優美的所在都適宜靜坐,當然,多數的靜坐還是在家中。焚香也可,品茗也可,靜靜地閑坐窗前,看藍天雲舒雲捲,鳥飛鳥還,聽風聲雨聲市聲,欣賞春花秋月,品味夏虹冬雪,可以深思,可以遐想,在靜坐默想中,溝通物我兩境。 
如果雨天寒天熱天時,不合適外出,那末何妨靜坐斗室,此時易入靜境,也合養生之道。 
近年從傳媒中獲悉,日本的美容花樣百出,「靜坐美容」方興未艾,好之者趨之若鶩。 
日本專家認為,靜坐「不僅是養生之道,還是美容養顏的方法。靜坐可以有效地調節心理,使之達到一種良好的平衡狀態。還可改善全身『液體循環』,這樣能使人部臉部皮膚內層水分充足,營養增加,使人容光煥發。」 
靜坐據說還可以使浮躁不安的情緒趨於平靜,達到氣血平穩,陰陽平衡,愉悅身心,延年益壽。

 

以上文章取自  養生之道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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